要說日本傳統工藝最盛的地方，位于日本海沿岸的港口城市金澤必屬其一，它的加賀友禪、金澤箔、漆器和九谷燒都非常出名。拋開本身悠久的手工藝歷史和傳統，在 2020 年，日本的國立近代美術館工藝館，也將遷移至此。

作者：好奇心日報 -?胡曉琪

在今年的一月，金澤舉辦了“世界工藝三年展”，“工藝”就變成了金澤市的街頭巷尾，人們最熱衷于討論的一個話題。趁著這個時間點，從去年十月底至今年的 3 月 20 日，在妹島和世設計的金澤 21 世紀美術館內，舉辦了一期名為“工藝和設計的界限”的展覽。

△ 這個由妹島和世設計的美術館于 2004 年正式開館。它有著 360 度透明開放的玻璃幕墻，外觀猶如透明飄浮的大扁圓島。在第九屆威尼斯雙年展上，獲得了金獅子獎。

策展人深澤直人，是良品計劃的設計顧問 ，無印良品的壁掛式 CD 機，就是他最為出名的作品。深澤直人從 2012 年起，擔任日本民藝館的館長一職，對于設計和民藝都有著洞見。要探討工藝和設計的關系，深澤直人是最有發言權的人選之一。

深澤直人說，工藝和設計的界限是模糊的，（這里指的是手工工藝和工業設計）。不能完全地說某件物品只屬于工藝而沒有設計，抑或是相反。不過在這場展覽中，為了不給觀眾模棱兩可的概念，他特意在工藝和設計之間，劃出了一條明確的分界線。盡管這條線也不一定是準確的，不過通過這種先把工藝和設計對立起來的基本觀點，可以引導觀眾形成自己的意見。

△ ?展會入口

△ ?正在進行展覽說明的深澤直人

本次展覽共有五個主題，分別給出了五個思考工藝和設計的角度。

主題一：過程和素材

素材，即來自土地的饋贈。手工藝者在素材中傾注了自己的情感，從素材的特性出發，創作出了作品的形態。這種素材本身的特性，在工藝轉化成工業的過程里，被精密化了。而在工藝中，發掘素材的特性，更多地依賴于手工藝者的判斷。

另外，不論是工藝還是設計，治具（模塊/尺規）都是不可或缺的工具。然而，得益于 3D 打印、激光切割機和數控銑床等機械的出現，越來越多的設計中，不再需要傳統的治具了。

△ ?就比如說，上圖中的左側是金澤傳統的漆器工藝，右側則是塑料制品。盡管現在的工藝可以在質感和顏色上盡可能地模仿傳統技藝，讓這兩者在成品上面的差別微乎其微，然而，木材和塑料這樣的本質區別，使它們的價格相差甚遠。

主題二：手工和機械

工業（design），從模擬工藝開始。這也就是說，機械是用以模仿人工的，直到人們不再能分辨出手工制品和工業品的區別。這樣下去，人們也許就會慢慢忘記，應該要如何制作東西了。

△ ?左側是竹中大工道具館所藏的傳統木匠道具，右側則是電鉆等現代機械。

主題三：形式

在工藝和設計的中間，或許存在著“設計的工藝”和“工藝的設計”。使用模具等工具進行手工制作時，是“設計的工藝”。在大量生產的制品之后，再加入手工的元素，就變成了“工藝的設計”。

△ ?左側是產于 1957 年的菲亞特 500。它代表了當時的最先端的緊湊型小汽車技術。右側是 2016 年的菲亞特 500C。

△ ?如果單看這兩輛車的外觀，很難用工藝 or 設計來概括它們。不過，如果當你去看菲亞特 500 的內飾，或許就會明白工藝和設計的模糊界限——因為現代技術與當時的工藝制法差別太大，以現在的工業技術，是很難還原這樣的內飾的。

主題四：經年變化

當一件物品歷經歲月打磨之后，它的質感也會隨之發生變化。物品的所有者在這一過程中，對物品的感情也就日益深厚。時間賦予物品的，不僅僅是物理性的變化，更多的是一種創作者和品牌價值的漂白——流行總是轉瞬即逝，然而在經年累月之后，你還可以清楚地看到，這件物品上殘存了什么。時間，或許擁有把設計變化成工藝的魔力。

△ ?從前往后，分別是草鞋、足袋（搭配木屐穿的一種襪子）、耐克的運動鞋。
這三種物品都處在工藝和設計的分界線上。它們是同時兼有工藝和設計的物品，在時光變遷中，它們的樣子也發生了變化。不過，合腳、輕量，卻是它們不變的共通之處。

主題五：工藝和設計的界限

工藝意味著職人的熟練程度，手上的技術活兒，以及對于完美和精致的極致追求。盡管如此，他的工作仍然無法達到精密儀器所創造的數學精度。木材的印刷技術讓我們無法分辨真正的木頭和贗品。

一個很簡單的例子：現在的很多高品質的木材，出現在我們生活里的時候，它們都是沒有“節”的。這讓很多人誤以為木頭本身就沒有“節”。最近，有一些制造商開始故意讓木頭的“節”顯示出來，這也反映了我們的審美傾向的變化。

△ ?左側是工藝，右側是設計。

左側是石垣和直接被切割出來的大理石，右側則是混凝土和人造大理石。這是去年4月深澤直人在米蘭發表的作品，它直觀地展現了工藝和設計的界限。

另外，我們生活中還有更多的物品，是位于工藝和設計之間的，你很難去說，“它是 20% 的工藝，80% 的設計”這樣的話。

△ ?深澤直人認為，蘋果電腦是“像是職人那樣進行設計的工藝品”，因而它也被放在了這條分界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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