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人文主義、怪誕風格、幾何風格……看似抽象的字體風格概念，實則延展出鮮活的視覺特點。本文聚焦于 13 款經典西文字體風格，匯總豐富細節，構建關于字體風格的綜合視野。

* 本文編譯自 Krista Radoeva 的 A GUIDE TO TYPE STYLES。

歷史上有許多字體分類體系，有些基于字體的歷史時期，有些基于字體的視覺特點，有的則兼顧二者。比較著名的分類方式包括：

1. Vox 分類系統：曾經是國際字體協會（ATypI）官方標準，是一種混合了歷史和視覺特征的分類方法。
2. 英國標準字體分類：Vox 分類系統的簡化版。
3. Gerrit Noordzij 的字體理論：認為所有字體都可以追溯其書寫工具從而做出分類，從書寫中構建認知，彌補了僅按照歷史時期來劃分的缺陷，但也遺漏了給定維度之外的情況。

下面，就讓我們從經典字體風格的歷史源泉出發，著眼視覺特點分析，感受西文字體的微妙細節。

往期干貨：

一、襯線字體

1. 人文主義襯線體（Humanist Serif）

最早的羅馬體源于書法，字型基于用扁平筆刷書寫的正式字體。人文主義一詞最早用于描述襯線體，但如今也出現了人文主義無襯線體。

字體特點：傾斜角度大，x 字高較小，筆畫粗細對比度低，小寫字母 e 的橫線筆畫傾斜，呈現自然書寫運筆的痕跡。

代表字體：Centaur、Guardi、Lutetia、Stempel Schneidler

2. Garalde

Garalde 是由 15 世紀末至 18 世紀間最著名的兩位字體設計師名字組合而造出的單詞，分別是法國字沖雕刻師 Claude Garamond 和威尼斯印刷匠 Aldus Manutius。Garalde 字體由人文主義襯線體發展而來，但仍未褪去手寫氣息。

字體特點：比例良好，粗細對比更明顯，傾斜角度適中，襯線形狀更清晰，小寫字母 e 的橫線筆畫水平。

代表字體：Garamond、Bembo、Janson、Palatino、Galliard、Caslon、FS Brabo

3. 過渡風格（Transitional）

17 世紀末，法國國王路易十四想要更新皇家印刷局的印刷機，尋找 Garamond 的替代字體，與同時期歐洲別國競爭印刷業的發展。于是，他委托法國科學院設計出了一款新字體 Roman du Roi – 86，這款字體基于嚴格的網格、數學和工程系統設計。

這一時期的著名字體設計師有 John Baskerville、Simon Fournier 和 Christophe Plantin。過渡風格的字體也被稱為“realist”，源自于 Plantin 為西班牙國王菲利普二世設計的字體，這個詞在西班牙語中意為“royal”（皇家，與現實主義無關）。

字體特點：筆畫對比度較前兩種風格的字體更強；粗細對比逐漸有別于書法，軸線接近垂直；襯線更平滑，細節處理非常精細。如果你把它們看作是老式字體和現代字體之間的“過渡”，就很容易識別出過渡風格的字體。

代表字體：Baskerville、Fournier、FS Neruda、FS Sally、Joanna、Melior

4. Didone

Didone 一詞取自鑄字匠 Firmin Didot 和 Giambattista Bodoni 名字的組合，這種在當下看來仍舊十分前衛時尚、備受時尚雜志青睞的字體實際上在 18 世紀中期就出現了。他們二人技藝精湛，彼此切磋，促進了字體設計、字沖雕刻技術和印刷的發展。

字體特點：筆畫對比度極大。前幾組襯線字體風格受到平頭筆的影響，該字體則受到尖頭筆的影響，以 90 度的角度書寫，因此筆畫水平且纖細。字體軸線完全垂直，襯線與筆畫沒有圓弧過渡。

代表字體：Didot、Bodoni、FS Ostro、Walbaum

5. 板狀襯線體（Slab Serif）

板狀襯線體還可以稱為 Mechanical / Mechanistic（機械風格體）、Antique 或是 Egyptian（埃及體）。由于其襯線多為厚重的矩形，能夠有效引起注意，因此設計之初多用于廣告、海報和大尺寸的媒介。它們彰顯了 19 世紀初工業革命的精神，為大型展示用途而生。

板狀襯線體可以再細分成沒有圓角過渡的襯線（通常被稱為 Egyptians）和帶圓角過渡的襯線（被稱為 Clarendons 或 Ionics）。

字體特點：小寫字母的 x 字高較高，筆畫橫豎粗細較為一致，盡可能地占滿空間。除了襯線上的區別外，Egyptians 風格字體通常更加板正機械，而 Clarendons 則更為精致柔和。

代表字體：Memphis、Rockwell、Clarendon、Sentinel、FS Silas Slab、FS Clerkenwell、FS Rufus

二、無襯線字體

1. 怪誕風格（Grotesque）

怪誕風格是起源于 19 世紀的一種無襯線字體，是最早的無襯線體之一。之所以名為“怪誕”，是相較于當時占據主導的襯線體，去除了襯線的字體被認為是古怪、反潮流的。因此，Grotesque typeface 現在也被譯作“早期無襯線體”或“舊式無襯線體”。

怪誕風格字體降低筆畫對比度，以用于標題和廣告，許多作品僅使用大寫字母；但隨著怪誕風格的發展，我們也首次看到了無襯線小寫字母。

字體特點：筆畫粗細對比不一，時而適中時而強烈，與書寫字的筆畫對比邏輯缺乏關聯。圓形或者帶有弧線的筆畫較方，收筆往往是水平或內卷的。“G”的豎筆像一根刺，“R”的最后一筆有時會有弧度。

代表字體：Bureau Grot、Franklin Gothic、FS Meridian、Knockout、Venus

2. 新怪誕風格（Neo-grotesque）

作為怪誕風格的延續，新怪誕風格字體中有許多時至今日仍廣受歡迎的字體，如 Helvetica 和 Univers。不同于僅為標題和廣告而生的怪誕風格，新怪誕風格注重簡潔性、易讀性和廣泛的適用性。Helvetica 和 Univers 也是最早包含了多款字重與字寬的字體家族，適用于多種用途及尺寸。

字體特點：與怪誕風格相比，筆畫對比度更小，字母的比例與形狀更一致；字母“G”通常不帶字刺，小寫字母“g”通常是單層的。

代表字體：Helvetica、Univers、DIN、Bell Centennial、FS Elliot、FS Industrie、Folio

3. 幾何風格（Geometric）

顧名思義，幾何風格的字體通常由簡潔的幾何形狀構成。這類字體的設計看起來簡單，實際上需要經過大量細微的視覺調整，使字形看起來干凈而線性。

幾何風格字體的設計思路之一起源于 20 世紀 20 和 30 年代，利用一系列的幾何形狀來實現字母比例的變化；另一種思路則是受到工業中用鋼板、金屬或塑料切割出簡化字母的啟發，采用重復的幾何元素來構建字母，減少比例變化，統一外觀。

字體特點：筆畫粗細對比通常很小，結構由圓形、方形、三角形等基本幾何形狀的重復元素組成。最常見的是單層字母“a”和“g”，呈現極簡的幾何感。

代表字體：Bank Gothic、Erbar、Eurostile、FS Lucas、FS Dillon、Futura、Kabel

4. 人文主義無襯線體（Humanist sans）

如前文所述，人文主義襯線體深受平頭筆書法的影響，人文主義無襯線體也有類似特征。字母比例基于經典的羅馬體，這使得人文主義無襯線體比怪誕風格和幾何風格的無襯線體更適宜閱讀。

字體特點：筆畫粗細對比較小，但依舊可以分辨出來；筆畫帶有書寫的角度，但不像人文主義襯線體那樣明顯。書法還影響著字母的結構、開放的字懷、筆畫之間的連接角度，以及常見的雙層小寫字母“a”和“g”的選擇。人文主義無襯線體經常會配備真正的意大利斜體，而非機械化拉伸正體版本。

代表字體：FS Millbank、FS Irwin、FS Siena、Gill Sans、Johnston、Scala Sans

三、其他類別

1. 書法風格（Script）

書法風格字體基于手寫體，通常可以根據不同的書寫工具加以區分，如毛筆、馬克筆或尖頭筆等；風格可以像古典書法那樣非常嚴肅，也可以輕松隨意。

字體特點：字母之間通常帶有連筆，具有一定的傾斜角度，如同行書。很多書法風格的字體要求設計師為每個字母繪制多個字符形，以此來復現手寫字母的多變與靈動。

代表字體：Zapfino、Bickham Script、FS Shepton、FS Sammy、Mistral、Snell Roundhand

2. 圖形風格（Graphic）

圖形風格涵蓋幾乎所有其他分類沒有的標簽，如裝飾、分層、紋理、鏤版、陰影等。如果你無法確定某字體的風格，它看上去不基于手寫和幾何繪制，而是像隨機形狀組合或是特效制成，那么它大概率是圖形風格字體。

字體特點：通常用于標題字，尺寸較大，能夠吸引眼球。

代表字體：Banco、FS Conrad、FS Kitty、FS Pele

3. 哥特體（Blackletter）

這一字體風格起源于 15 世紀的德國印刷匠 Johannes Gutenberg，最早的哥特體以手抄本字形為藍本。Gutenberg 的金屬活字發明促進了哥特體的傳播與使用，但哥特體最終被更易讀的襯線體所取代。如今，哥特體主要出現在啤酒標簽、重金屬和嘻哈音樂的視覺設計上，有時也被稱為破筆體或黑字體。

你或許會把哥特體誤認為圖形或書法風格字體。事實上，哥特體也是用平頭筆書寫的，只是運筆方式不同，書寫角度為 45 度。

字體特點：字母造型主要由粗直線與細斜線變化構成。字母較為狹長，使文本看起來非常濃密和銳利。

代表字體：Fette Fraktur、Goudy Text、Linotype Textur、Notre Dame、Old English

4. 雕刻風格（Incised）

該字體風格也被稱為 Glyphic，靈感來自石頭雕刻字，而非書法字。很多雕刻風格字體都參照了古羅馬銘文，并且很可能只有大寫字母；例如 Trajan 這款字體，就是依照了圖拉真石柱（Trajan column）上的字母設計。

也有很多雕刻風格字體并非對古典形式一板一眼的復興，而是設法將雕刻特征融入到小寫字母中，使用外擴的筆畫末端和書法結構。雕刻風格字體有時可能會被和基于書法的襯線體混淆，但它的襯線是鑿刻的痕跡，而非設計裝飾元素。

字體特點：雕刻風格字體的襯線通常更小，有些僅出現在筆畫末端，呈喇叭狀開口。字母比例沿襲經典的羅馬正體。

代表字體：Trajan、FS Rome、Albertus、FS Benjamin

四、結語

誠然，字體設計是一門存在諸多變量的復雜學科，當下的字體實踐總會不斷超越，幾乎不可能設計出一套包羅萬象、盡善盡美的分類系統。

但接觸字體設計的歷史，理解某種風格的歷史內涵或視覺特征，將有助于設計師在選擇或匹配字體時更游刃有余，對與客戶溝通選定字體、討論字體定制方案或是豐富設計視野都大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