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引自 Benjamin Pitt、Daniel Casasanto 的文章《Spatial metaphors and the design of everyday things》,該譯文并非完整譯文,內容已做刪減和調整。
人類是天生的空間思維者。從生命早期開始,人類就在空間和各種非空間概念之間建立隱性關聯。為了表示贊同,人們向上豎起大拇指;為了返回到上一個網頁,用戶會按向左的箭頭...本文將探討在日常語言和思維中出現的空間隱喻,以及設計師如何根據語言、文化和身體習慣來預測符合用戶認知模式的空間隱喻。
在人機交互領域,“隱喻”一詞常被用于描述桌面、菜單和文件夾等圖形界面中的常見元素。毫無疑問,這些隱喻成功地讓更多的用戶能夠理解并使用計算機,使用戶可以將他們所熟知的物理對象 (例如實際的文件夾 ) 應用到數字界面的使用中。然而,影響人們思考以及界面交互的隱喻遠不止這些。有一種特殊的隱喻,是基于我們與空間環境的互動,它從人類生命的早期就存在于大腦中。這些空間隱喻在潛移默化中塑造了我們的思維、情感和行為方式。與桌面和文件夾等類比性隱喻不同,空間隱喻不需要與任何特定對象 (如桌子) 有關的的經驗,也不局限于單一的 UI 元素 (如桌面) 。相反,空間隱喻可以從各種經驗中獲得,并且廣泛適用于各種情境。因為它們構建了一些最基本的概念,包括時間、數量、相似性、善與惡。
在一些情況下,空間隱喻反映在語言中。例如,當我們說 "他的情緒高漲 "或 "她的情緒低落 "時,我們就在使用一個將"上"與積極的情感價值聯系起來,"下"與消極的情感價值聯系起來的空間隱喻。這個隱喻也是我們所習慣的豎起大拇指手勢 (以及點贊按鈕) 的由來。在語言中,有數十種這樣的空間隱喻,將眾多非空間概念與空間概念聯系起來,包括三個軸 (水平、垂直和縱深) ,以及各種維度 (一維、二維和三維) 。我們用垂直空間來表示數字的高低,用水平空間來談論政治派別的左右,用縱深空間來談論將會議提前或推后。數量可大可小、假期可長可短、熟人可近可遠。
根據概念隱喻理論,語言中的這些隱喻不僅僅是一種修辭手法。相反,它們反映了一個事實——我們普通的概念系統大部分都具有隱喻性。人們使用空間概念作為依據 (喻體) ,來支持其他抽象概念 (本體) 的理解和推理。也就是說,人們借助空間進行思考。
鑒于這種空間隱喻有助于人們思考,它們為設計用戶界面提供了一個寶貴的出發點:用戶在使用任何界面時,都會產生一種關于這些抽象概念該如何在空間中表現的隱性偏好。設計師們利用用戶的潛在思維結構來設計與人腦中的空間隱喻相一致的交互。相比之下,違反這些隱喻 (或直接忽略它們) 就可能帶來不直觀、不愉快甚至糟糕的用戶體驗。我們越了解人們思維中的隱喻結構,就越能夠設計出適合這種結構的用戶體驗。
盡管隱喻理論家認為語言模式和思維模式是密不可分的,但語言和思維中的隱喻之間確實存在許多差異和分離現象。人們的思維構建了一種無法用語言表達的隱喻,在某些情況下可能與語言模式相矛盾。因此,想要完全理解人們思維中的隱喻,就要超越語言。隱喻理論學者使用一個單一術語“概念隱喻”來指代語言模式和思維模式。而在本文中,我們將使用兩個不同的術語來進行區分:語言隱喻 (Linguistic metaphor) 指的是語言中的隱喻結構,而心理隱喻 (Mental metaphor) 指的是思維中的隱喻結構。
1. Good is up
一些心理隱喻在語言中有所反映。上文提到的“點贊”按鈕反映了垂直空間與情緒價值 (積極和消極) 之間的關聯,這在許多語言中都很常見。“Good is up” 的隱喻也不僅僅停留在語言層面,通過與物理環境的互動來激活這一隱喻可以塑造我們的感覺、行為和記憶。例如,在一項研究中,物體向上移動會會喚起積極的記憶,而物體向下移動則會喚起更多消極的記憶。即使是視錯覺中的垂直運動也會產生這些特定方向的效應,從而調節他們回憶的內容和情緒。
除了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人們回憶什么,“Good is up” 的隱喻還可以影響我們的學習效果。在另一項實驗中,人們使用單詞卡來學習異形詞,并根據“Good is up”的規則,將單詞卡放入上方或下方的盒子中。最終的結果是,將正面單詞放入上方盒子、將負面單詞放入下面盒子的人,詞匯學習的效率有顯著的提高。而將卡片反向放置 (與 “Good is up” 不一致) 的人,詞匯學習效率顯著下降。“利用這種空間隱喻可以提高學習效率,而違反這種隱喻則會降低學習效率”這一發現說明了遵從人們心理隱喻的重要性。
2. Good is right
除了 “Good is up” 的隱喻,大多數人的大腦中還會有 “Good is right” 的隱喻。他們將消極情緒與空間的左側聯系起來,而將積極情緒與空間的右側聯系起來。這一隱喻在英語中有著微妙而系統的對應關系:形容值得信賴的同事是 “right-hand man” ,而形容笨拙的舞者則說他們有 “two left feet” 。盡管語言中存在這些線索,在 Lakoff 和 Johnson 提出 “Good is up” 之后的幾十年里,橫向空間與情感之間的聯系仍然是鮮為人知的,很長時間以來左右軸都被誤認為是“中性”的情感價值。而現在已有數十項研究表明,大多數人都會潛在地將好的事物與右側空間聯系起來,而將壞的事物與左側空間聯系起來。
橫向的空間隱喻對人們的感知、記憶和行為方式具有廣泛的影響,對 UI 設計也具有明顯的意義。在空間的右側或左側遇到物體會影響人們對它們的感覺。在選擇購買哪個產品、雇用哪位求職者、選擇與哪個人約會或結交時,橫向空間中所在的位置就很重要。大多數人都會偏向于選擇他們在屏幕右側發現的人物或產品。
工業化世界中最常見的用戶界面之一:QWERTY 電腦鍵盤,對語言產生了意想不到的影響。在標準的 QWERTY 鍵盤上,一些字母是用左手鍵入的 (圖 1,藍色鍵) ,而另一些則是由右手鍵入的 (圖 1,紅色鍵) 。鑒于大多數人將左側與不好聯系起來,將右側與好聯系起來,鍵盤的布局可能會影響字母的情感價值,從而影響所輸入單詞的情感價值。單詞的含義與它們的鍵入方式之間的這種關系被稱為 “QWERTY 效應” ,且這種效應在多種語言和語境中都有發現。在對這種效應的首次測試中,單詞的情感價值在某種程度上與它們在英語、荷蘭語和西班牙語鍵盤上的鍵入方式有關。含更多右側字母的單詞通常更具積極的含義。這種效應后來被擴展到葡萄牙語和德語單詞,并適用于對單個字母的評定:在鍵盤上更靠右的字母平均評定更為積極。
圖 1.在 QWERTY 鍵盤上,有些字母用左手輸入 (藍色) ,有些字母用右手輸入 (紅色) 。正如 “Good is right” 隱喻所預測的那樣,該界面上字母的左右分布會影響單詞的含義。圖片由 Fletcher 提供。
“QWERTY 效應” 不僅微妙地塑造了單詞的含義,還可以預測人們在自然語言中選用哪些詞匯來描述產品、體驗和人群。在對十多個主要網站的關鍵庫研究中,人們意料中地使用了更多右側詞來描述他們給予積極評價的商品、視頻和企業。“QWERTY 效應” 似乎還影響人們給孩子取名。自從 QWERTY 鍵盤被廣泛采用以來,右側字母較多的名字在美國越來越受歡迎。“QWERTY 效應” 說明,我們用來鍵入語言的鍵盤界面,可以通過我們頭腦中的空間隱喻反過來塑造語言。盡管 “Good is right” 這類空間隱喻對任意一個詞或一種體驗的影響可能很小,但它在成千上萬個實例中的累積效應可能是十分顯著的。
有些空間隱喻在語言中顯而易見 (如 Good is up、Good is right) ,而有些則不會在語言中反映出來。一個簡單的練習就可以演示這種隱喻:如果被問及如何在左右空間中排列“今天”、“明天 ”和 “昨天 ”,許多人會發現最佳排列顯而易見:昨天 今天 明天。
將較早發生的事件放在左邊、較晚發生的事件放在右邊的直覺,是人們橫向心理時間軸的產物,也是一種心理隱喻。在這種隱喻中,時間順序被映射到左右空間上。類似地,人們對數字也有這種直覺:由于心理數字軸的存在,人們會將較小的數字與左邊聯系起來,將較大的數字與右邊聯系起來。但值得注意的是,這些橫向軸上的空間隱喻并沒有被反映在語言中。數字可以表達為“高”或“低”,但不能表達為“左”或“右”;時間可以“向前”或“向后”移動,但不能“向左”或“向右”移動。
然而,盡管語言中沒有這些“空間-數字”和“空間-時間”關聯,它們卻對人們的行為產生了強有力的影響。在空間-時間關聯測試中,人們在描述早期事件時會自發地向左打手勢,而在描述后期事件時則會向右打手勢 (至少在某些文化中是這樣) 。鑒于這些潛在的映射會影響人們的注意點、運動方式和記憶內容,任何有數字或時間存在的空間化界面都應尊重這些映射。
上述“空間-數字”和“空間-時間”的映射雖然沒有出現在語言表達中,但在生活中卻隨處可見。心理數字軸反映在實際的圖表中,較小的數字出現在較大數字的左邊,也反映在各種常見的界面中,從電腦鍵盤頂部的數字鍵到汽車收音機的轉盤 (要從 98.7 FM 調頻到 101.5 FM,你必須向右移動)。心理時間軸具有廣泛的影響,除了印刷時間表和掛歷的布局,還預測了數字界面的排布方式。從開始菜單 (位于電腦屏幕左側) 到媒體播放器上的播放圖標 (指向右側) 以及智能手機里的返回按鈕 (指向左側) 。這種時間-空間映射在生活中也有體現,例如在美國商店的貨架上,洗發水往往放在護發素的左邊,這反映了顧客通常使用這些產品的順序 (圖 2A) 。
圖 2 日常物品傾向于按照心理時間軸在空間中排列,而心理時間軸在不同文化中的方向是不同的。(A) 美國洗發水和護發素瓶的典型排列方式,符合從左到右的心理時間軸。(B) 以色列洗發水和護發素瓶的典型排列方式,符合從右到左的心理時間軸。轉載自 RozetkaLTD
如果所有用戶對時間和數字的從左到右的映射都是通用的,那么設計師就可以依靠他們的直覺設計出適合所有用戶的界面。然而,心理時間軸和數字軸,與許多其他心理隱喻一樣并不具有普遍性。人們潛在的空間隱喻 (即空間方向和維度) 因人而異、因群體而異。因此,遵循個人對空間隱喻的直覺可能會產生誤導,導致設計者所依賴的隱喻只適合同類人群,但卻與許多其他用戶心中的空間隱喻相悖。
然而,盡管時間向右流動和數字向右增加看似自然,但這些“空間-時間”和“空間-數字”映射是有文化特異性的。在一些非西方文化中,心理時間軸和數字軸的方向正好相反。對于這些文化中的人來說,把明天放在今天的右邊顯然是錯誤的,明天屬于左邊!在美國,洗發水瓶往往放在護發素瓶的左邊 (圖 2A) ,而在以色列,這些產品往往以相反的方式擺放在商店的貨架上,這與以色列人從右到左的心理時間軸是一致的 (圖 2B) 。
這種特定文化的空間隱喻能夠以不同表現形式互相強化。例如,如果希伯來人的思維時間軸是從右向左的,他們就會相應地調整布局,從室內空間的布局到洗碗的方式 (即臟碗放在水槽的右邊,干凈的放在左邊) 。此外,居住環境又提供了另一證據,表明早期的時間與右邊相對應,晚期的時間與左邊相對應,從而強化了這一空間映射。
許多迎合西方人從左到右隱喻的設計元素,對于其他文化背景的人來說則是背離的,這就導致了他們認知中空間與環境空間的潛在沖突,這種沖突會對人們的偏好產生特定的文化影響。例如,心理時間軸向右的參與者 (如德語、意大利語、法語或英語的母語使用者) 更喜歡描繪向右運動的場景,施暴者在左側、受害者在右側的繪畫、以及老產品 (如打字機) 在左、新產品 (如電腦) 在右的排列。令人吃驚的是,這種對視覺上的橫向偏好在閱讀習慣是從右到左的參與者 (例如,以波斯語、阿拉伯語或希伯來語為母語的人) 中消失或完全相反。
這種沖突也會對學習和記憶產生特定的文化影響。例如,當要求英語母語者記憶字母和形狀的任意配對時,與他們心理時間軸的方向一致,學習效果就會比較好。而當字母和圖形從右到左呈現時,英語母語者的學習效果會比較差,希伯來語母語者則表現出相反的效應。從右到左的呈現方式損害了英語學習者的學習效果,但卻提高了希伯來語學習者的學習效果。這些發現說明,即使在設計簡單的用戶界面時,設計師也不應僅僅依賴自己的直覺。對一個用戶群體來說是自然的、有幫助的東西,對另一個用戶群體來說可能是不自然的、有害的。
心理時間軸和數字軸在空間方向上有所不同 (如向右、向左),而其他心理隱喻則在空間維度上也有所不同 (如長度、厚度、大小) 。例如,在描述音樂的音調時,許多語言 (包括英語和荷蘭語) 的使用者都使用單維空間:“高 ”音調與空間中較高的點相關聯,而 “低 ”音調則與空間中較低的點相關聯。相比之下,在波斯語等語言中,音調被描述為“薄”或“厚”。英語和荷蘭語使用者會將高頻和低頻音調與空間中的高低位置聯系起來,而波斯語使用者則會將高頻音調與較薄的物體、低頻音調與較厚的物體聯系起來。這種厚度-音調映射與高度-音調映射的不同之處不在于方向,而在于作為源領域的空間維度 (即單維高度與多維厚度) 。
同樣,不同的語言群體也使用不同的空間維度來理解時間持續性。英語母語者使用空間長度來理解時間持續性,這反映在他們對時間持續性的語言隱喻中 (例如,"短 "或 "長 "的假期) 。相比之下,希臘語使用者則從多維空間來理解持續時間,即體積而非長度。對于希臘語使用者來說,長夜在時間上是“大”的,而短夜是“小”的。這一模式既出現在他們的語言隱喻中,也出現在他們的時間持續性的心理隱喻中。
總之,不同文化中的空間隱喻有很多差異:心理時間軸和數字軸是在方向上有所不同,而上述“空間-音調”和“空間-時間”隱喻則是在使用的空間維度上有所不同。針對這些特定文化中心理隱喻的設計不能簡單地通過翻譯來實現。即使界面使用了適當的語言隱喻,也可能因為使用了錯誤的空間方向或空間維度而違反用戶的心理隱喻。例如,每段 YouTube 視頻的底部都有一條紅線,隨著視頻的播放向右延伸,這符合英語用戶對時間的概念,即線性和向右。對于講阿拉伯語的用戶來說,這個用戶界面元素可以翻轉,以適應他們的心理時間軸方向 (從右到左) 。然而,該線條的任何簡單轉換都無法適應希臘語使用者對持續時間的多維概念 (即空間體積的大和小) ,線條不是正確的空間類型。雖然任何一個隱喻的不匹配本身都不會造成嚴重后果,但每一個隱喻的不匹配都會增加交互過程的摩擦力,從而逐漸降低用戶體驗。
心理隱喻不僅在不同文化之間存在差異,在不同個體之間也存在差異。一個典型的例子是上文討論的“橫向空間-情感價值”隱喻。我們關注的 “Good is right” 的映射只出現在慣用右手的人身上,他們的手與環境互動時通常右側更流暢。由于人們對流暢體驗的評價更積極,因此慣用右手的人會將空間右側與更積極的情緒聯系起來:這就是 “Good is right” 映射。慣用左手的人的手部體驗與之相反 (即他們在空間的左側更流暢) ,于是他們在情感價值和橫向空間之間表現出相反的映射:“Good is left” 映射。因此,“橫向空間-情感價值”隱喻是與身體感受息息相關的。具有不同身體感受的人 (例如,由于慣用手不同而決定) 相應地形成了不同的心理隱喻。
慣用右手的人喜歡右邊的物體,不喜歡左邊的物體,而慣用左手的人則恰恰相反,他們通常喜歡頁面或屏幕左邊的人物、產品和圖片。同樣地,慣用右手的人對于正面事件的位置記憶偏向右,而慣用左手的人對于相同事件的記憶則偏向左。這種身體相關的“空間-價值”映射還表現在人們在說話時產生的自發性手勢中。在 2004 年和 2008 年美國總統大選的最后辯論中,兩位慣用右手的候選人 (布什和克里) 的積極言辭通常伴隨著右手手勢,但兩位慣用左手的候選人 (麥凱恩和奧巴馬) 則恰恰相反,他們在談論更積極的話題時往往用左手做手勢。
情緒價值的左右映射對用戶界面有著廣泛的影響,因為許多用戶界面要求人們在空間排列的選項中做出選擇。例如,在投票時,人們通常會遇到一系列選項,這些選項可以是面板上的控制桿,也可以是打印選票上的名字。由于這些選項通常排成列,某些候選人的名字就會出現在其他候選人名字的上方或右側。人們早已認識到,將候選人列在選票的最上方會給他帶來很大的優勢,但這種優勢的原因卻一直不清楚。原則上可能是由于時間或數字優先,也可能是由于選票的特定慣例,比如將現任者列在最前面。然而,一項研究表明,空間隱喻至少部分解釋了選票次序效應。在一項全國分層抽樣中,美國人被要求在模擬選舉中投票,并對選票上的候選人姓名進行縱向排列或橫向排列。除了顯示出典型的頂部選票優勢外,結果還顯示出候選人姓名的左右位置會影響他們的得票率。慣用左手的人選擇名字在左邊候選人的可能性高出 15 個百分點,這是人們內隱的空間價值隱喻對身體的特定影響。這些發現凸顯了設計師面臨的挑戰:用戶界面中偶然出現的空間關系可能會導致意想不到 (甚至嚴重) 的后果,使一些用戶傾向于一組選擇,而另一些用戶則傾向于另一組選擇。
幸運的是,隨著研究人員對心理隱喻日益深入的研究,設計師能夠更好地預測人們表現出的多數空間偏好。有了這些知識,設計師不僅可以減輕這些偏好的意外影響 (例如,在選票上隨機安排候選人名字的位置,但這種做法在美國的投票區還沒有被普遍采用) ,還可以合理地利用空間隱喻來優化用戶體驗。例如,在征集用戶對網站、餐廳和洗手間的評價時,公司通常會使用由橫向排列的笑臉和哭臉組成的評分表 (如圖 3A) 。在大多數情況下,最快樂的面孔在左側,最悲傷的面孔在右側,這種排列方式與 90% 的人群 (即慣用右手的人) 所持有的 “Good is right” 映射相矛盾。因此對大多數人來說,這種最常見的評價界面是反向的。而在某些情況下 (如圖 3B) ,當面孔以相反方向排列時,這與大多數用戶的 “Good is right” 映射一致,但卻與一大批用戶的 “Good is left” 映射不一致 (例如,美國超過 3000 萬人是左撇子) 。無論面孔在橫向空間中以哪種方式排列,這樣的界面都會與某些用戶的橫向空間價值隱喻相矛盾,這種矛盾很可能會在評分數據中產生干擾,一些最滿意的用戶可能會無意中選擇最悲傷的面孔 (因為它位于他們覺得“好”的一側)。
圖 3. 情緒在評分量表上的左右空間分布往往違背了大多數人 (即慣用右手者) 的 “Good is right” 映射。(A) 與該映射(B)一致的界面必然與慣用左手者的 “Good is left” 映射不一致。垂直評分量表(C)利用了所有用戶共享的 “Good is up” 通用映射。轉載自“Happy or Not”。
設計師如何適應心理隱喻的個體差異呢?就評分表而言,由于慣用左手和右手用戶的“橫向空間-價值”映射方向相反,沒有一組橫向呈現的笑臉能夠與所有人的映射相一致。那么,解決的辦法可能只有垂直排列笑臉 (圖 3C) 。鑒于 “Good is up” 隱喻幾乎是普遍存在的 (不因慣用手或書寫方向而變) ,它提供了一種排列笑臉的方式,與所有用戶認知中可能存在的“空間-情感價值”隱喻一致。雖然評分表的問題可以被簡單解決,但還很多其他的 UI 元素并沒有一個通用解決方案。所以,為了充分利用人們頭腦中的潛在結構,界面必須是語言特定、文化特定或與身體相關的。接下來,我們將討論如何預測不同個體和群體的心理隱喻方式。
空間隱喻可以用語言表達,也可以是無聲的,并且它們在不同文化和個體間可能有很大差異。盡管如此,研究人員和設計師都可以使用 CORE 原則 (體驗相關性原則) 對心理隱喻的結構做出預測。根據 CORE 原則,源域 (如空間) 和目標域 (如音調、情緒情感) 在大腦中的映射關系是由這些事物在個體體驗中的相關性決定的。當應用于空間隱喻時,該原則即為:抽象概念在認知中的空間化方式與它們在個體體驗中的空間化方式一致。這一簡單原則讓我們能夠通過用戶體驗的結構來預測他們心理隱喻的結構。CORE 原則可以解釋上文討論的所有心理隱喻,以及為什么它們會以不同的方式出現。以下三個例子展示了 CORE 如何根據人們的文化、語言和身體實踐來預測心理隱喻。
1. 根據文化習俗預測“空間-時間”隱喻
心理時間軸的方向與不同文化中讀寫動作的方向有關,但為什么閱讀方式會影響人們思考時間的方式呢?在閱讀一行英文文本時,讀者的視線從頁面的左側開始 (較早時間發生的動作) ,然后在頁面的右側結束 (較晚時間發生的動作) 。這種閱讀體驗建立了閱讀行為中空間和時間之間的相關性。而在閱讀希伯來文或阿拉伯文時 (從右到左) ,這種“空間-時間”相關性則相反。因此,根據 CORE 原則,從左到右閱讀會產生一個向右推進的心理時間軸,而從右到左閱讀則會產生一個向左推進的心理時間軸,這與不同文化中的心理時間軸差異是一致的。
讀寫方向與心理時間軸方向之間的關系不僅僅是靜態相關的。在一系列訓練研究中,參與者被要求正常閱讀 (從左到右) 或鏡像反轉閱讀 (從右到左) 同一文本,然后對他們的心理時間軸進行測試 (基于反應時間) ,在其他變量保持不變的情況下,測試閱讀方式是否會導致心理時間軸發生變化。事實證明,僅僅幾分鐘的鏡像反轉閱讀就足以削弱甚至逆轉人們正常的心理時間軸。
2. 根據身體實踐預測“空間-情感價值”隱喻
為什么慣用右手的人會把右手與積極情緒聯系在一起,把左手與消極情緒聯系在一起?雖然人體在左右空間上基本對稱,但我們使用身體的方式卻是不對稱的。大多數人都有一只慣用手,與非慣用手相比,他們可以更輕松地與世界互動。慣用右手的人可以在空間的右側更流暢地與環境互動,而慣用左手的人則在左側體驗到更流暢的互動。大量文獻證實了流暢性與積極評價之間的聯系:當人們流暢地體驗事物時,往往會更喜歡它們。因此,人的兩只手在操作流暢性上的不對稱導致了空間與情緒價值之間的相關性。在這種身體體驗的基礎上,CORE 原則預測了我們所觀察到的空間-情緒價值隱喻:慣用右手者的 “Good is right” 和慣用左手者的 “Good is left”。如果這種身體特異性模式源于手部流暢性的差異,那么改變人們的手部流暢性就會導致其空間-情感映射的變化。與 CORE 一致,暫時妨礙人們主導手的手動流暢性 (通過戴上厚重的滑雪手套) 會逆轉他們正常的空間-情緒價值映射。改變人們手部與環境互動的方式,就會改變空間和情緒價值之間的相關性,從而動態地影響他們的感受和評價。
3. 根據語言預測“空間-音調”隱喻
為什么不同文化對音調有不同的心理隱喻?答案就在語言中。當人們用“高”或“低”來描述音調時,這個語言隱喻會使聽眾激活垂直空間的心理表征——即字面意義上高低空間的位置概念。同樣,當波斯語者把音調描述為“厚”或“薄”時,這種隱喻會使聽眾激活空間厚度的心理表征。鑒于這些不同的語言隱喻提供了音調和不同空間表征之間的關聯,CORE 預測使用一種新的語言隱喻來表達音高,會導致人們采用新的的心理隱喻。訓練使用“高度”語言的人用“厚度”來描述音調 (例如,大號聽起來比長笛厚),會使他們對周邊事物的空間厚度變得敏感。他們在看到電腦屏幕上較細的線條時,會覺得音調較高;而看到屏幕上較粗的線條時,會覺得音調較低,就如同使用“厚度”語言的母語者一樣。
我們有很多最基本的概念都是由空間隱喻構成的,包括時間、數字、音調、情感價值等。無論這些隱喻是否出現在語言中,它們對人們的思維、感覺和行為方式都有著廣泛甚至是深遠的影響。空間隱喻的應用如此普遍,幾乎所有的用戶界面都不可避免地會使用至少一種空間隱喻。用戶體驗設計師的目標不應僅僅是使界面直觀和包容,還要考慮心理隱喻的匹配度。符合人們心理隱喻的用戶體驗可以提高學習效果、增加正面評價;而違反人們心理隱喻的體驗則會損害學習效果,降低評價。
這其中,最大的挑戰可能是如何讓界面設計適應人們心理隱喻的多維變化。當用戶的心理隱喻在不同的文化背景和不同個體間各不相同、且在語言中并沒有體現時,設計者如何預測用戶的心理隱喻呢?根據 CORE 原則,答案就在人們的日常經驗之中,包括文化、語言和身體的經驗。CORE 原則為研究人員和設計師提供了一種方法,使他們能夠從經驗出發,對人們的思維模式做出合理的預測,并為產品設計師和界面設計師提供了一套全面的、以用戶為中心的隱喻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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